第五章为子筹谋
兄长下葬那日,我受了风寒。
后宫宫规森严,纵是皇后,也不能前去吊唁。
侯府传话,说父亲并无大碍,我的心也安定了些。
明明是初春,迎面的风却让我浑身发寒。
我缩在寝宫的软榻上,玲珑拿来汤婆子放在我手中,又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娘娘,我去帮您请太医。”
玲珑不等我回话,放下帕子就跑了出去。
宫中的人见风使舵,自兄长离世,军权上交后,宫人对我的态度也散漫了不少。
我疲于应对这些琐事,每日就望着院中的落梅。
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萧衍了。
我数着今日的梅花,似乎比往年开得慢了些。
玲珑的哭声让我回了神,我侧过头:“怎么回事?”
“娘娘,这些人也太不像话了!”
“怎么了?”
“淑妃这几日要临盆,把太医全都招了过去!陛下竟也同意...”
玲珑穿着粗气,又气又恨。
“不得胡说。”我赶紧止住她接下来大逆不道的话。
她跪在我床边,擦着眼泪:“娘娘,您在府里,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那时镇北侯府风光正盛,我作为唯一的女儿,自然是众星捧月。
望着殿上的金色横梁,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
嘉定10年,萧衍喜得皇子,将宋诗瑶抬为贵妃。
按照律例,宋诗瑶远远不到抬为贵妃的地步。
可如今萧衍已无顾家兵权之威胁,且尚书身为言官之首,其女儿被升为贵妃,旁人也不敢指摘。
屋内,许太医为我号了脉,神色凝重:“娘娘,您万万不可再思虑过重!”
我点点头,挥手让身边的小丫头给太医拿了些赏钱。
太医院如今都是宋诗瑶的人,许太医也没有说实话。
我自小跟着兄长在塞北长大,可不是京城中那些娇滴滴的贵女。
如今病弱,是有思虑过多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我身上本就有的病症。
八岁那年,我从马背上摔落,兄长吓得快要哭出声,他慌慌张张地把我背回了营地。
等父亲请来塞北的神医,几番诊断才查出我身上的病症。
血液病,我体内的造血系统会逐渐衰竭,最后心血不足而亡。
此病无解,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延缓死亡的时间罢了。
父亲大骇,秘密请来无数医生把脉,可那些医生甚至都诊不出我的病因,只说我气血不足,该多补血。
我听了只觉得哭笑不得。
此后我的身子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塞北的事情好似乌龙,再也没有了下文。
父亲和兄长渐渐放了心,只是不准我再骑马射箭,让我如寻常女子般做些文静之事。
我嫁给萧衍后,从未对他说过我当年的病症。
自是不想以这种手段获取他的同情,也觉得身体早已与常人无异。
可生下淮儿后,当年的病症再次出现。
每至冬日,我便浑身发寒,怎么也暖不了身子。
但太医院却无一人诊出我的顽疾,若是水平不足,未免显得皇室医师过于废物。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有人买通了太医院,便无人愿意开口。
她甚至以为我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病症。
时至今日,我若告诉萧衍,他定是觉得这是我想争恩宠的把戏罢了。
我叹了口气,吩咐玲珑将淮儿带来,有些事情是该嘱咐他了。
...
半大的毛头小子很快被带了进来,弯下身子有模有样地向我行礼。
我唤他上前,他乖巧地跪坐在我身前,“母后,您是有何心事?”
婢子们纷纷退下,掩上了门。
我摸着他的额头,将他揽入怀中,克制住自己想要落泪的情绪。
“淮儿,你觉得陈太傅如何?”
他想了想开口道:“太傅学识渊博,虽时而严厉,但儿臣很喜欢他。”
陈太傅名为陈安易,与我算是旧相识。
他出身世家,为人正直,必是能教好淮儿的。
我垂下眼眸,悄声从暗盒中拿出一枚锦囊。
淮儿抬头看着我的举动,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
“淮儿,你可知晓你舅舅的事情?”
“儿臣知道。舅舅去平定北方瘟疫,却在路上被流民所害。”
淮儿捏紧了拳头,语气中带着愤怒。
我把锦囊塞在他的怀中,扶平他衣服的褶皱,声音颤抖却严肃:
“流民是为明处,暗处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你要记住,你虽是萧家人,但也是顾家人。”
“天家凉薄,往后你要步步为营。”
淮儿心智早熟,自小便机灵懂事,我稍一提点,他便能明了。
他将锦囊放好,再抬头时眼中却充满了泪花:“母后,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儿臣?”
我收敛好仪态,笑着轻抚他的额头:“母后什么事也没有,我的淮儿长大了。”
玲珑得了我的示意,走上前来,“殿下,您该去尚书房了。”
淮儿依依不舍地回头看我,又无奈地由着宫娥将他带走。
我目送淮儿离去的背影,手指暗暗攥紧。
小说《陛下别虐了,皇后已死于冷宫》 第五章 为子筹谋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