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周遭无数人来人往。
程可柠一口气从酒店跑到了酒店外的两条街,高跟鞋把足弓震得酸痛。
直到一阵冷风刮过,刺骨的寒意倏得钻入骨髓,程可柠冻得一缩。
她这才发现身上只剩那条精挑细选的单薄粉色长裙,厚厚的风衣外套大概是跑出来太快,掉在酒店了。
程可柠抱着蛋糕坐到旁边的花坛边,眼泪这才迟钝地涌上来。
她想到自己和于嘉礼童话故事一样的初遇。
十一岁那年父亲再婚,程可柠在家大闹一场离家出走,歹徒趁机绑架她并勒索赎金一千万。
她被饿了三天晕过去,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里,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位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他们说警方无法定位歹徒的位置,是他在路边看到晕倒的她报了警。
从此以后,饱受英雄救美故事熏陶的程可柠天真地以为找到了自己故事里的王子。
他是于家刚从孤儿院带回来的私生子,时常被家里的哥哥们欺负,孤独沉默地独自在角落。
程可柠总是带着新奇的玩意儿去找他逗他开心,虽然每一次都不怎么被领情,但她也不难过,她始终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高中时,她得知他日后想走演艺路线,直接放弃了普通高考在最后一年转到他学校参加艺考,父亲气她胡来,她气父亲眼里只有继母继妹,父女关系持续恶化,到后来老死不相往来。
陪于嘉礼进入演艺圈之初,他们过得很艰难,于家持续对他打压,她也得不到程家的帮扶。
那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笨拙地为他拉资源,为了一个配角陪导游编剧喝酒喝到吐,为了一个小网剧在横店昼夜颠倒连除夕都无法回家.....
她几乎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只为他扶摇直上九万里。
程可柠哽咽着抹了把眼泪,抱着的蛋糕系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
她自暴自弃地全部扯开,拿着勺子就舀上一口。
程可柠乳糖不耐受,不能吃蛋糕,自然也不能自己尝味道,第一次为于嘉礼做蛋糕的时候就是靠着和别人搭配调制的比例,一直做到现在。
她一边抽噎一边机械地一勺又一勺地往嘴里塞,想要作呕又忍下去。
当时到底是谁在和她一起搭档做蛋糕,这么歹毒的口味都说好。
又甜又腻。
果然不好吃。
由于乳糖不耐受吃了太多蛋糕奶油,程可柠一晚上都在上吐下泻,整个人都处于病态的虚脱状态。
向瑶一直联系不上她,好不容易接通视频电话差点吓晕过去。
“柠姐柠姐,你这是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向瑶在屏幕那边吓得手忙脚乱。
此时的程可柠妆容全花,眼睛红肿,头发一缕缕打结,身上味道奇怪,活像几个月没洗澡的流浪汉。
“......不用。”程可柠勉强握稳手机,声音哑的厉害,“几点了?”
向瑶焦急道:“九点半了!柠姐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和新的合作公司谈广告拍摄的合同!”
“半小时。”程可柠薅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管手机那边向瑶怎么跳脚,撑着沙发站起来。
程可柠拿了干净换洗衣物简单冲洗后花三分钟化了个淡妆,艳丽的口红补全了她失去的元气。
她一手拎包一手提着高跟鞋蹬蹬蹬迅速跑到地下车库,取出车后在路上一路狂飙。
两个月前,程家和于家打算订婚,于嘉礼又一次说她创作的东西俗气没有艺术性,虽然目前公司里没什么人知道于嘉礼即将订婚的那位程家大小姐就是自己,但总有一天会知道。
于嘉礼是个很高傲的人,他无法接受这些东西和他捆绑,但程可柠顺从他这么多年也是有脾气的。
两人争执无果,程可柠从南华影视离职,带着助理开了个工作室。
说是工作室,实际上是两个无业游民抱团取暖。
这些年程可柠在南华心思都扑在于嘉礼的身上,忽略了自己的发展,离开大平台后几乎没有任何资源,这次好不容易和地产企业谈好拍摄广告片,就差这临门一脚的合同了。
“柠姐你到哪了?”向瑶焦急的声音在车厢四面环绕。
程可柠深呼吸,天知道她握方向盘的手有多抖:“你知道我科三挂了四次。”
“.......”
向瑶沉默一秒,不知道怎得又是一声惊叫:“完了完了,我看到南华七组的组长了,柠姐,他们不会是想来抢我们的......”
刺啦——
汽车轮胎尖锐而刺耳地划过地面。
程可柠刹车猛踩到底。
粉色奥迪车轮在地上摩擦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砰的一声,将前面的黑色SUV后备箱撞了个结结实实的凹陷。
手机里向瑶还在焦急地说着什么。
程可柠摁断通话扶着方向盘大口喘息,那被撞变形的劳斯莱斯车标简直让她两眼发黑。
与此同时,前方尚且完整的劳斯莱斯后座打开,一条修长的大长腿踏出车门。
男人恣意地敞着修身的黑色大衣,短发被随意抓到脑后,落下几缕碎发搭着眼帘随着冬风微动。
他懒散地看向后面的罪魁祸首,隔着挡风玻璃与她的视线猝不及防碰撞。
程可柠瞳孔放大。
他竟然回来了。
那个口味歹毒的蛋糕搭档。
小说《程可柠明炽》 第二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