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苏蔓咬着下唇,思考着留在苏家的可行性。她是不想再祸害邵寂言了,今天这事明明和他无关,却把他也卷进来,良心实在过意不去。
那句话,他应该没听清吧?
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村里人都会对他议论纷纷。
可就在这时,邵寂言突然上前一步。
他站在苏蔓身旁,虚虚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朗声道:“邵某愿意三书六礼,迎娶苏姑娘进门。”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丁家湾近几日热闹的都快赶上过年了,好歹是个一百多户人家的大村庄,结果家家户户茶余饭后谈的都是一件事。
那就是村里族学的邵夫子,扬言要三书六礼娶东边苏家刚找回来的姑娘,苏蔓。
这可了不得!
要问丁家湾有没有人不认识邵夫子,那肯定是没有的,就连那些牙牙学语的孩童,名字都是他起的,远远看见都会叫一声“夫子。”
人人都知晓他虽然家贫又多病,但确实是个顶好的人,长的也是俊朗无比。可邵夫子今年二十又一,为什么现在才娶妻呢,这里面的事情能说道的实在太多了。
丁家湾每个人对此都如数家珍。
邵夫子三岁没爹七岁没娘,先是被爷爷养在膝下,可没过几年爷爷也死了,他只有一个二叔,早就分家过了。
那时邵夫子才十岁,瘦的像个麻杆似的,有算命的路过丁家湾,说邵夫子是天煞孤星的命,二十岁之前克人克己,属水命,二十岁后如果能遇到机缘,则会飞黄腾达。
邵夫子的叔叔是个老实男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听媳妇的,邵夫子的婶婶不让他在家住,只许他每日来吃饭,于是邵寂言就住在老房子里。
邵夫子家里本来也有十几亩田产,后来都被他叔叔家要了去,邵夫子考取功名,也是他自己去学堂外面偷学成才的。
丁家湾的私塾是丁家的族学,丁家子孙不收钱,可其他人家的孩子,一年束脩加纸笔书本都要十几两,负担实在太大!
恰巧邵寂言那日偷学,丁家族老来村里巡查,便考较他一番,发现他敏而好学,便不要束脩地让邵夫子进学堂学习。
后来邵夫子十五岁去县里参加考试,一次就考上了秀才。
那时邵夫子的叔叔婶婶对他改观不少,给他做了两身新衣服,请他到家里来住。
说来也奇怪,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邵夫子的身体越来越差,连带着他叔叔给人修房子也能掉下来摔断腿。
自此,他每隔三年都要去考一次试,每次考试前夕都会生一场大病,算到今年,已经是他第二次因为生病错过考试了。
当个秀才,在丁家湾还算了不起,至少是个读书人,可放到丁家主家,人家丁老爷是在朝廷做六品官的,族里秀才多如牛毛,哪里还看得上病怏怏的邵寂言。
久而久之,丁家便不管邵寂言了,只让他在丁家湾当个教书先生,也算是仁至义尽。
要说是个秀才,怎么也不至于家贫至此,可谁叫邵寂言摊上这么个没出息的叔叔呢,那十几亩地他借口邵寂言不会种,便都昧了去,只收留他在家吃饭,连身衣服都不舍得给他做。
至于花钱给邵夫子娶媳妇?那更是天方夜谭了。
现在邵寂言要娶妻了,大家把陈年往事翻出来又唠了一遍。
“邵夫子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腰了,他家徒四壁,一下雨叮叮当当地漏雨漏风,娶了新娘子一起淋雨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邵夫子好歹是个秀才,又是个教书先生,他家里不还有地吗!”
“哈哈,你也不看看邵寂言的婶婶,属貔貅的,从来只见那婆娘贪别人家的东西,可没见过她往外拿!”
“你们也是瞎操心,就是因为这样,邵夫子才更应该娶了苏蔓啊,你们那天没听到吗?苏蔓给了苏家三十两金子呢!”
“不止!你没瞧见苏家今年送了两个孙子去读私塾吗?放以前,他们舍得吗?”
“照你这样说,这苏蔓还真是个金疙瘩,谁娶谁有福啊!”
“还是个胖金疙瘩呢!”有人接了句话。
众人笑做一团,突然又有人想到:“怪不得丁秀才也要娶她,感情都是看上这个金疙瘩啦?”
“谁叫丁秀才也穷的叮当响呢!”
碰巧路过的丁子墨把她们的闲言碎语听在耳中,脸上臊红一片。
他姓丁,可却是祖上逃荒才来的丁家湾,和这里的丁家一点干系都没有。
他父亲不正混,母亲又患有重病,家中积攒的财产,这些年被他读书和他娘看病已经花空了。
他筹不到钱,因此也没参加今年的春试。
苏软跟他提起苏蔓带回来的金子时,他确实心动了,想着如果娶回苏蔓,他三年后就能参加考试,考取功名,再也不用窝在这个小村庄里受这些鸟气。
可谁知道这个苏蔓,变脸比变天还快,前些日子还对他暗送秋波,天知道他强忍着恶心还要对她说些好话有多痛苦!
本以为苏蔓一定会嫁给他,谁知道半路又杀出来一个邵寂言!
现在他一个秀才,成了这些下里巴人的饭后谈资,简直比要他命还让他伤心。
他急匆匆地过去,身后妇人们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又忍不住笑成一团。
灵均,你在家吗?”灵均是邵寂言的字,他们二人同是丁家湾的秀才,年纪又相仿,自然做过几年同窗。
只不过后来在县里读书,拜在不同的老师门下。
丁子墨提了一瓶酒,两份小菜,径直走到邵寂言的院子里。
邵寂言家的木门还没安好,他正在屋内写着什么,听到声音,连忙迎了出来:“子明,你怎么来了!”
丁子墨平日以写字为生,他们二人私交并不算密切。
“别提了,”丁子墨苦笑道,“今日我是来找你喝酒的,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邵寂言面色不改,他知道丁子墨是在说什么事情,把他请到屋内坐下,“陪你解闷倒是可以,只是我的身体你也知道,便是滴酒也碰不得。”
“不喝酒又如何解闷?但愿长醉不复醒,灵均,我以为你也是风雅之士。”丁子墨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他往碗里倒了满满一杯酒,潇洒地推到邵寂言面前,“来,喝,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小说《病娇首辅以计谋妻【种田】》 第9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