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沉!”她连忙喊了一声。
声音乍然响起,公司的员工都不由齐齐往这边看。
江君业转头,他一身西装笔挺,五官深邃冷漠,身上沉淀着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睿智和理性。
听到声音他立即抬头,看见是夏紫衣后,他皱着眉走上前:“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紫衣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江君业,随即当着前台小姐的面,很自然地伸手想挽住江君业的手。
她微笑道:“我来给你送东西啊。”
江君业接过文件袋,接着便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下意识地拉开与她的距离。
夏紫衣的手僵在了空中,她有些难堪地收回手,却眼尖的发现了江君业衬衣上的一根褐色长发。
她眼眸一痛,心脏不由猛缩,连忙挪开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她是黑色的头发,一直以来都是。
夏紫衣攥紧了手,当做什么都没发现,一如既往地装瞎,装傻。
她奢望的不多,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够了。
江君业已经打开文件袋,抬头看向她,眼中意味不明:“这文件你看过了?”
夏紫衣有些奇怪的摇了摇头:“没有。”
江君业好似放松了下来:“最近公司会特别忙,永柔过阵子要手术了,你最近帮我照顾着。”
顾永柔正是江君业的亲妹妹。
“嗯,不过看你最近这么忙,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夏紫衣强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脸上若无其事的笑着,粉饰太平。
这公司说来其实和她有点关系,当初的创立基金可全是夏紫衣出的——她妈出意外赔的保险钱。
她还是这公司的法人代表呢。
一提起这公司,江君业隐隐有些不耐烦,语气沉冷:“说了公司的事情不用你管。”
这样豪不给面的回答让夏紫衣脸色黯然,心里无比窘迫。
他这样世故的男人,怎么会不知道在人前给人留面子,可十几年了,她在他面前又有什么面子可言。
她爱他,而他不爱她,这是她一直都很清楚的事情。
在这份感情里,她从一开始便低入尘埃。
她平静的面具被撕毁一角,有些局促的说:“那我就先走了,永柔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没等她把话说完,江君业便敷衍地说了句:“知道了。”
夏紫衣抬眼,江君业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朝办公室门口一个女人走去。
那个女人,她认识,是蒋璐,江城赫赫有名的宋家老先生的养女。
她正有着一头**浪的时髦褐色卷发。
“看吧,我就说顾总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很快就会分手跟蒋小姐在一起!”一旁的前台意有所指的说着。
这一字一句全数落在夏紫衣耳里,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像被人陡然戳中了痛处。
她慌忙离开公司,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更不敢问江君业。
办公室。
江君业将手里的文件扔在桌上,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雨后的城市,神色冷硬。
紧跟进来的蒋璐拿起文件,打开看了看:“公司财产马上就要转移完了,但是现在出了事情,肯定有人要担责!”
雨水沿着玻璃窗流下一条条雨线,脚下的城市被大雨淋湿,高楼之下,来往的人群如蝼蚁般渺小。
江君业看着这一切,眼神悠远,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他出身很普通,这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他心里最清楚,他不能功亏一篑。
沉默良久,江君业看向远顾,语气沉寂:“放心吧,你我都不会出事。”
第二章不准再查了
“红刊”律师事务所。
夏紫衣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脱掉身上已经湿掉的大衣,套了一件西装。
乔助理忙凑上前:“贺律师,杜总来了,已经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夏紫衣点了点头,走进会客室就看见杜禹泽坐在里面,正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她打开笔记本上前:“这个案子跟宋氏集团有关,对顾的律师团队很厉害,你把鸡蛋放在我这一个篮子里就不怕出问题吗?”
杜禹泽看向她,调笑道:“有你贺大律师在还不够吗?这么多年就没见你输过。要是这场输了,我能看到你输是什么样也值啊!”
两人多年好友,到时开得起玩笑。
夏紫衣淡淡一笑:“在我们这行,话可不能乱说,小心一语成谶。不过,这案子在我手里大致是没有输的可能了。”
“够自信!”杜禹泽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语气却有些小心翼翼。
“话说我昨晚上看见江君业跟那位蒋小姐烛光晚餐,什么情况啊?”
夏紫衣眼神瞬间黯然。
明明昨天晚上她打电话时,江君业说是在公司加班,原来……又是在骗她。
外面的雨敲打着玻璃窗,一下一下像是打在她心上。
夏紫衣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他们是合作关系,吃顿饭而已。”
杜禹泽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反而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你还是小心点,男人是你的,公司也是你的,可要看住了。”
夏紫衣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嘴上却还是辩道:“我跟伯沉一起长大,他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可正因为太清楚,她心里才越堵得慌。
在他眼里,自己就个出钱的股东,换取了这段她一厢情愿的感情。
杜禹泽走了,但他说的话却让夏紫衣的心情越发沉闷。
她靠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揉眉心。
六岁那年,她爸伤透了她妈的心,她被她妈带走住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小镇。
在那里,她认识了江君业,他们一起长大,念同一所学校,后来……更是成为男女朋友。
二十几年里,江君业早已融入她的生活,跟她的生命一起刻入骨髓。
她没办法想象,没有他该怎么办。
雨停了,窗外余晖透过百褶窗洒在办公桌上。
夏紫衣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手表。
想到顾永柔,她草草收拾了一下往医院去,还绕路去取了特地订的养胃粥。
打开病房的时候,夏紫衣不由愣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江君业会在这里。
看到她,病床上的顾永柔脸色便沉了下来。
“哥,今天蒋璐姐姐怎么没来看我呀?她上次来,给我带的那家的粥特别好喝!”
顾永柔说着,故意看了一眼夏紫衣手里提着的东西。
听到蒋璐的名字,夏紫衣心里一沉,她没有说话,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顾永柔又一脸不悦:“东西放那么远我怎么吃,还不给我拿过来!”
夏紫衣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江君业,把东西放到顾永柔跟前,语气还算温和:“那就趁热多吃点。”
江君业这才抬头,看向她:“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走廊上,江君业眉头紧皱看着她:“杜禹泽的案子你交给别人,你不要插手,也不要往下查了。”
夏紫衣愣了一下:“这个案子已经十拿九稳,马上就要开庭了,我不能放。”
江君业眼神一下冰冷,语气不容置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说了不许碰就不许碰!”
如此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不就是吃定了她会为他妥协吗?
带苦的酸涩涌上心头,夏紫衣只问他:“为什么?”
江君业语气淡淡的:“宋家的事情你不要牵扯得太深,对你没有好处!”
是因为宋家?还是因为蒋璐是宋家的养女!
夏紫衣心口猝然一痛,对上他那双黑沉无波的眼眸:“是对我没有好处,还是你想袒护谁?”
第三章分手吧
走廊上的气氛骤然紧绷。
江君业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意,不知是否被戳中心思,冷声呵斥她:“不可理喻!”
夏紫衣不想跟江君业起争执,实际上,她连跟他争执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案子我会交给靠谱的人。”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又说,“结果还会是一样的。”
明明是要放弃了,还偏偏多此一举的加上那一句。
他说的对,她的确是不可理喻。
江君业脸色稍缓,根本没在意她的后一句。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头顶乌黑的发旋,忽然问她:“这么多年没有输过一场官司,你会怕输吗?”
夏紫衣突然感觉有些奇怪,他从来不会问她这些事情的。
“什么意思?”
江君业避开她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没什么。”
蒋璐攥住了手机,心里一阵慌乱。
要是夏紫衣这个亲生女儿回来了,哪里还有她这个养女的位置,到时候,宋家的财产岂不是都会被夺走了!
她脸色一沉,声音带狠:“给你五百万,这件事,不许告诉我爸!”
……
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难得有一点晴朗的兆头。
夏紫衣独自一人准备出院。
这几天,江君业再没来看过她,甚至连一声问候也没有。
二十多年,她在江君业心里似乎轻若尘埃。
“嗡——”
正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她刚接通电话,就听见杜禹泽急切的声音:“一宁,你名下那公司出事了,员工都被辞退,现在已经人去楼空了!”
夏紫衣一下愣在了原地,脑子一瞬间空白:“什么意思?”
杜禹泽又道:“公司税务出了问题,江君业早就把财产转移了,你是公司法人,出了事,你是要坐牢的!”
第五章由不得你
“啪——”
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被摔碎。
夏紫衣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整个人已经懵了。
江君业瞒着她把财产转移了,出了事,她是要坐牢的。
可那家公司只是名义上是她的,一直都是江君业在打理,现在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也什么都没有跟她说。
他就打算把她一直蒙在鼓里,然后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她背这口黑锅吗?
夏紫衣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她颤抖着捡起手机给江君业打电话。
可是,江君业的手机已经关机,她根本打不通。
她什么也顾不得,拿着手机便跑了出去。
宋家书房。
窗子半开着,风轻轻吹动着窗帘。
宋振庭手里拿着一张相框,小心擦拭着张全家福。
里面正是一家三口,照片上的小女孩正是小时候的夏紫衣。
蒋璐看着这一幕,眼神闪过一丝阴沉。
从她知道夏紫衣就是宋振庭的亲生女儿后,心里就又惧又恨。
死老头,有她这个女儿还不够,居然一直没放弃找亲生的。
蒋璐端着杯热水上前,脸上立时换上一副笑脸:“爸,您别着急,一定能找到姐姐的,前阵子宋助理不是说已经查到点东西了吗?”
宋振庭抚着照片一阵伤感:“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心心,爸老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她,好好补偿她。”
蒋璐眼神一暗,嘴角却勾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弧度:“爸,你别担心,会找到的。不过,我这里有件事,爸,你可要为我做主!”
“什么事?”
蒋璐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道:“爸,我和伯沉两情相悦,但是有个女人仗着以前对伯沉的一点恩情死活纠缠着他不放。”
“而且,现在她那公司税务出了问题,现在就想拉着我和伯沉给她背黑锅。”
宋振庭脸色一变,狠狠拍了拍桌子,厉声道:“还有这种事!璐璐,你放心,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
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夏紫衣先去了“宁沉”公司,果真人走茶凉,短短几天,便什么都没了。
她又一身疲惫回丽嘉到家,还在院子门口,便听见屋子里隐隐传来的钢琴声。
是江君业,他平时喜怒不形于色,总是会回家后宣泄在钢琴上。
夏紫衣走进家门,在激荡琴声中打开琴房的门。
琴声戛然而止。
夏紫衣一步步走上前,整个屋子静的只能见她的脚步声,她停在江君业身后。
江君业却没有转头看她。
“公司的事情,你还想瞒我多久?”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打颤。
江君业背影一僵,只看着眼前的黑白琴键,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到可怕。
他用很平常的语气陈述道:“公司税务被查了,不转移资产就是死路一条,我不能这样功亏一篑。”
就因为不能功亏一篑,所以就要让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去坐牢吗?!
夏紫衣脸色发白,心里冷得像结了冰,要将她的心脏生生冻裂!
丢车保帅,她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这么多年的付出和情感,到头来江君业对她除了抛弃就是利用,连一点不忍心和仁慈都没有吗?
她眼睛突然就湿了,一股心酸和委屈顶得她的心脏都揪到了一起。
小说《夏紫衣江君业》 夏紫衣江君业第8章 试读结束。